仓库里,黎苏手中的匕首抵在韩千的脖子上,割破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下,半晌,黎苏放开了韩千,从手上取下了那枚黑色戒指,这是之前安夏给他的,他小心翼翼的摘下,似乎极为珍重。
韩千伸出手,狞笑的看着黎苏,黎苏把戒指放在了他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的说:
“那就先放你这儿一会儿,千万拿好,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有什么闪失,你们整个WSR都负担不起的。”
韩千邪邪的笑着,说:“放心,黎苏先生,我韩千说话算话,一定让你见到那个姑娘。”
戒指如镜头升格般缓慢的落在韩千的掌心,韩千接过戒指,这时他还没觉得,这枚戒指可要比他的命重得多。
他对手下一名大汉说:“打开吧。”
身后不远处的地面缓缓向两侧打开了一个缺口,有台阶通到下面,黎苏看见地下室里王冬被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塞着,她看见了黎苏,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一个人走了下去,走到王冬面前的时候,突然台阶上方的地面迅速合拢,黎苏注意到,周围都是极厚的钢板,就连棚顶都一样。
地面上传来韩千邪邪的狂傲不羁的声音。
“黎苏先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白痴,这样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你真的不适合算计啊,潘多拉那么大的局,就你这智商是怎么操控的?周围全是密封的钢板,等里面的炸弹爆炸时,我想你的感觉一定很好。”
韩千的脸上,得意狂妄不可一世,表现得淋漓尽致,能杀死黎苏,可以说是如今WSR最大的功劳,赛欧森帝一定会提拔自己做殿爵,那可是一方霸主,俯视四院三馆,自己的野心终于即将变为现实。
“轰……”
一声巨响,地面一阵颤动,见证了尘埃落定,韩千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已经想好,不用禀报圣枪殿爵,免得功劳算在他的头上,等掌权人从潘多拉回来之后,自己再去格科尔宫直接跟掌权人邀功。
这时,韩千发现几个手下的表情都充满了惊骇,表情说不出的怪异,都盯着自己的身后,韩千心想难道是地面被炸漏了?
转身之下,正看见黎苏站在自己的身后,还是那般平淡的微笑着,清秀如少年般的脸孔,在韩千看来却像地狱里的魔鬼,深邃的眼眸,如同死神一般的盯着自己。
“不……不可能,怎么会毫发无损?你是怎么出来的?没有量子导体你是怎么出来的?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韩千被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黑色戒指滚落,黎苏慢慢的俯身捡起,带回中指,不觉得“啧”了一声。
“不是我不精于算计,而是对你,我完全不需要算计,我之前说过,这是我最宝贵的戒指,你千万要拿好,怎么就不记得呢?”
韩千仍旧不住的摇着头,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手下的所有人都几乎同时纷纷倒下,王冬跟在黎苏的身后,走出了仓库的大门……
十二年前,平城中心医院。
素白色的病房里,透明的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仿佛伴随着仪器的声音在跳跃着,除了这些,周围都是安静的,气氛相当压抑。
窗台花瓶的影子印在黎苏的脸上,在某一刻,阳光终于跳过了花瓶,恰好斜斜的照在了黎苏紧闭的双眼上,他狭长的眼毛微微的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他伸手去挡那刺眼的阳光,刚一动,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黎苏,你醒了。”
安夏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她如秋水般清澈的美眸看上去红红的,关切的看着黎苏,她握着黎苏的手,见到黎苏醒来明显有些激动,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路晨也凑了过来,对黎苏咧嘴笑了笑,黎苏用力也扯动了一下嘴角,却发现嘴唇干干的,像是裂开了一样。
安夏从桌上拿过水杯,把吸管放在黎苏的嘴边,黎苏抿着嘴吸了一大口,水顺着黎苏的嘴角流了下来,安夏赶忙给他擦了擦。
“秦轩呢?”
黎苏感觉嗓子像是锈住了一样,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
路晨拉了拉窗帘,给黎苏挡住一些阳光,说:
“早就走了,你已经睡了四个小时多了。”
黎苏看了一眼安夏,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心疼。
安夏扶在床前,将黎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温柔的声音却充满着责备。
“你傻不傻,你过去干嘛?你知道么?他就算杀了你都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你不怕死么?”
黎苏抚摸着安夏凝脂般白皙胜雪的脸颊,感觉那般清凉和滑润。
“我当然怕死,但我更怕的,是躲在你身后,不能你并肩作战。”
病房的门开了,梁栋和羽诺拎着便当走了进来。
“黎苏,你小子醒啦?也是够幸运的,虽然伤口大,但竟然没有伤及内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瞧把我们安夏给担心的。”
羽诺还是一副爱开玩笑的样子,她看见黎苏醒来自然是非常开心,把便当放在桌子上,坐在了黎苏的旁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一脸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黎苏又看了看安夏,像是能从两人的脸上读出什么秘密一样。
被羽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安夏羞涩的站起身,说是要去洗水果,黎苏觉得,安夏那带着一丝绯红的含羞脸颊最让人痴迷。
梁栋脸上满是责备之色,他对黎苏说:
“你小子瞒着我的事儿还挺多啊,要不是刚才羽诺跟我们解释,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只是没准备好怎么告诉你,毕竟不是亲眼看见很难让人相信的。”黎苏尴尬的笑了笑,梁栋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真的生气,他最担心的还是黎苏的安全。
几个人正要吃饭,黎苏的父母却匆匆忙忙的进了病房,黎苏爸爸还好,黎苏妈妈看到黎苏身上的纱布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苏啊,你这是怎么搞的,听说你受重伤了,都要吓死我和你爸了你知道不知道?”
“没事儿的妈,伤口虽然深,但就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就是流了点血,很快就好了。”
看着妈妈还在哭,黎苏有些尴尬,继续安慰妈妈说:“你俩别担心了,妈你别哭了,我同学还在这呢,我又没怎么样你哭什么啊。”
安夏一脸愧疚的走了过来,低着头:
“阿姨,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黎苏也不会受伤的。”
听到安夏这样说,黎苏爸爸妈妈都疑惑的看向安夏,羽诺古灵精怪,装作难过的上前说:
“是啊阿姨,中午上学时候,碰到了一群混混要打劫我们,要不是黎苏保护我俩,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黎苏妈妈听了居然也不哭了,擦了擦眼睛看看安夏和羽诺,说:
“这么俊的小姑娘,没事的孩子,不用自责的,那我们小苏做的对,小伙子就得保护女孩子嘛,从小到大整天跟着他梁叔叔锻炼,这下派上用场了。”
黎苏的爸爸听了也没有怀疑,说:“没事儿孩子们,你们吃你们的,我去把医药费交了。”
路晨拦住了黎苏爸爸说:“不用了叔叔,我们已经交完了。”
“交完了?谁教的,多少钱我得给你们啊,不能让你们孩子拿这钱啊,你看这病房是医院最好的了,肯定不能便宜。”
羽诺说:“叔叔,黎苏是因为我们受伤的,我们拿医药费合情合理,您不责怪我们就好了。”
黎苏爸爸僵持了好久,也没犟过几个孩子。
黎苏爸爸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家庭并不富裕,听说黎苏住了院还是现跟邻居借的钱才匆匆忙忙赶来,黎苏从小懂得生活的不易,让他的心智也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也养成了一种不卑不亢的性格,对人对事,竟也别有一番豁达的看法。
……
黎苏妈妈也和医生了解了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一下午的闲聊,跟大家把黎苏从小到大的好事丑事都拿来当笑话讲了一遍,当然梁栋都已经听腻了,他知道,这也是黎苏妈妈的爱好和擅长,爱好就是讲黎苏的事,擅长就是夸大其词的讲黎苏的事,搞的黎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晚上,几个人强烈表明,不需要叔叔阿姨陪护,所以黎苏爸爸妈妈就回去了,爸爸还要再出去开一会儿车,说夜里生意好,呆会儿会送夜宵过来。
梁栋路晨和羽诺在一旁桌子上斗起了地主,本来要一起玩的,可是黎苏不能动,如果把黎苏晾在一旁他们四个人玩的话又像是在气黎苏,显得太不仗义,所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意见就是安夏去陪黎苏聊天,剩下三个人斗地主。
安夏给黎苏削了个苹果,递给黎苏,黎苏艰难的想把苹果送进嘴里,却又抻到了伤口,疼得一咧嘴,安夏看着黎苏的样子,不禁一笑,她又把苹果切成了一个个小块,然后一块一块的送到黎苏嘴边。
“黎苏,你妈妈真爱你,她在说你的事情的时候,眼神里都满是对你的爱,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你想她么?”
安夏看着窗外的夜空,许久,她笑了笑说:
“我记得十岁的时候,老师讲,意识是可以脱离身体独立存在的,我有时就在想,妈妈身体消亡了,她的意识会不会在某一处远方一直注视着我呢?
黎苏看着安夏望向夜空的侧脸,她的美眸凝视着远方,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媚然一笑,竟透着一丝凄美,看得黎苏如痴如醉。
“四带二,没了,哈哈……”
一旁不断地传来三人开心的打牌声,小小的病房里,有人对着身旁欢喜,有人对着远方忧伤,也有人对着另一个人心疼的顿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