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意象蛮发达的嘛。”郑南说。
“还不错吧。”
“日进斗金。”
“你说什么?”少妇不理解地问。
“我说你的生意好。”郑南在作着如小学生一般的词语解释功课。
少妇感到一阵难堪,一时语塞。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野麦子,说不上一两句便得重新起头攀扯一些新话题,似乎始终只是在过过招手而已,感觉着就象一出滑稽戏剧里怎么也对不上联络暗号的两位特工人员。
这时存在于方维意识中的她的“公公”忽然敏感地闯了进来。少妇顿时如霜打的一般阴沉着脸,话音嘎然而止。郑南也警觉着不大对劲,没吭气了。
“公公”梭溜了他们一眼,大有不解风情之迷惑,悻悻退出。
“你公公象是挺看家的。”方维稚气地插话道。
“你瞎说什么呀,”少妇睥睨着方维,臊红了双颊,“那是我老公。”
没想到她竟如此“襟怀坦白”,方维大为惶惑,都理不清头绪来了。
“那你就一直没有回老家一趟?”郑南赶紧岔开话题。
“家,我哪象是有家的人。”少妇更是悲戚地说道。看来这也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少妇的动作明显地迟缓下来,表情忧郁,神态极不自然。方维偶尔从镜中窥视,她的眼角竟有些潮湿。
刚离开这块是非之地,郑南便埋怨起方维来:“看你,尽胡扯些什么,干嘛说老柳是余美丽她公公?”
“我知道是什么关系?”方维不服气地说,心里仍然是一头雾水。他既不知道老柳为谁,也不知道余美丽何许人也。大约此二者便是发廊里遭遇到的那两位人物吧。
“人家是老夫少妻的关系,就象你爸和你姨。”郑南毫不客气地比况着。
“可不是你说的她是寡妇吗?”
“我说是这样说,你还真把她当作寡妇了。”
晚上,郑南似乎还想重续前缘,让方维一旁助阵。方维可不想再去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郑南仍旧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现在轮到方维狠狠地剋他一顿了,毫不容情地数落着他。
“这女人真是可怜。”沉默有顷,郑南却如是感叹道。
方维觉得很可笑:“人家吃的好,穿的好,活得舒舒服服。她再怎么可怜,也轮不到你横插一杠子吧。”方维冷冷地说道。而且作为朋友,方维不得不提醒他能够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你什么意思?”见刺着自己的痛处,郑南愠怒不已。方维本想再赏赐他几句的,这会儿也只得自觉作罢。
“她简直连妓女都不如,”愣怔片刻,郑南很邪乎地说道,“做妓女还可以自由地选择男人呢?”
方维不禁瞠目结舌,不明白他何来如此独到见解,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在这儿打工被老柳撞上时才十八岁。”郑南替“虞美人”叹着苦经,“老柳没有这个能力,对她却歹毒得很,他还雇人给他生孩子,被她打掉了。”
郑南似乎越说越玄乎。方维听到这许多言语便心里直来气,他从来不想过多地知道和介入别人的私生活,大抵也反感别人自我揭幕,郑南象盖世太保似的抖搂出这一些花边新闻,让他很是反感。
“她不想和老柳过,可是家里穷,一家人全指靠她。现在老柳又和前妻泡上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方维近乎嫌恶地问。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糟心的了。在方维看来这非但不能博得人的同情,反倒让他觉得有失一个人的尊严。
“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尽扯淡,我不想听,”方维生硬地阻止着郑南的进一步陈述。
郑南总算知趣,没有再嚼舌头根了,怔怔地发呆,老老实实地默想着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