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古尔岔金矿,寇平岗见马中海没有回来,所幸的是司机和那个民工把买好的东西拉运上来。他问过他们二人关于马中海的情况,两人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只说他们三个人一起采购好东西,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寇平岗猜想,马中海肯定是因为吃不了山上的苦,或是惧怕韩老大,所以不敢在金矿待了。他并不在乎马中海来不来,有没有他都无所谓,由他一个人作主更轻松。
寇平岗的矿点很一般,出的金子不算多,韩老大再没有干涉他。他大概估算过,除去日常费用和人工工资外,还能少挣一些,到九月份停工时,他把投资的本钱能收回来,他还留下几公斤黄金。
在下山前,韩老大老二提前回到青海,留下韩老三在矿上看守,监视各采矿队陆续撤离。期间,寇平岗瞒着老三,秘密派人又亲自去看过一次他新发现的那个砂金矿,结果使他非常高兴。派去的人回来告诉他那个矿不但金子多,而且面积也大,是一个具有开采价值的规模矿点。于是,他把一些不重要的设备留在山上,其他的机械车辆都运回格尔木。
回到格尔木,寇平岗经过仔细考虑,认为开大矿必须要有大的投资,而凭他自己的实力,还无法做不到。于是,他第一个想去见的人就是马宁国,因为在他的朋友圈子里,只有马宁国有这个实力。再说,马宁国为人比较真诚,讲义气,和他合作共事让人放心。经过一番仔细考虑,他决定去找一次马宁国,动员他开金矿。
那天,寇平岗怀揣十万块钱,来到马宁国的住处,他正好在家。两人见面问候几句,他很热情,把寇平岗请到客厅。坐下后,马宁国问道:“小寇,今年出的金子咋样?”
寇平岗说:“还算可以,给别人干嘛,只能挣点小钱。”
“哎,不对呀,小寇!我记得年初你和中海来我这儿时说你自己发现一个新的金矿要开嘛,怎么又给别人干呢?”
“唉,马老板,一言难尽,原来我想要自己开矿,但事情没有办成。”
接着他把自己和马中海在阿尔金被当地公安地矿部门罚款并赶走,后又遇到韩家兄弟,才在无奈之下继续给韩老大干了几个月,等等过程,详细地向他叙述一遍。马宁国听罢,感叹一番后,这时他突然想起马中海。便问:“小寇,哎,中海呢?他为啥没有和你一起来见我?”
寇平岗惊问:“他没有在你这儿吗?”
“没有。”
“也没有来见你?”
“没有呀!自那次把钱从我这儿借走,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就怪了,那次我派他和两个民工下山采购东西,结果两个民工都返回矿上,却不见他回来。我以为要么到你这儿来,要么就是回他老家去了。”
“这小子咋这样做事呢?”
“就是,中海做的太过份,不管咋样也应该先来看看你老人家嘛!”
马宁国沉默一会儿,说:“我看中海这个娃娃成不了大器。小寇,你说,我这样使劲儿帮他,他都干不成事情嘛!以后还能干啥?”
寇平岗说:“这里面有些原因,也不能全怪他,一是他第一次上山,觉得太艰苦;二是山上的韩家弟兄太霸道,才使他不愿再在山上待下去。”
“这些都是次要原因,关键是他没有干大事的毅力和勇气。再说,你中海也不想想,从别人手里借的钱,不管咋样也得想办法还清才对,为啥要偷偷地跑呢?无论如何,他也不该这么干!”
“也许这正是中海不敢来见你的原因。”
寇平岗说着,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来几沓钱,放在茶几上,意思就是要给马宁国。马宁国疑惑地问:“平岗,你这是干啥?”
寇平岗说:“马老板,中海虽然中途离开金矿,但他投资的十万块钱还在里面。所以,他借你的钱理应由我来还。”
说罢,他将茶几上的几沓钞票推到马宁国一边,并说:“这是十万,你老人家数一数!”
“小寇,这钱咋能让你来还呢?你不要介意,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问你要钱的意思,啊?你误会了,我只是埋怨中海几句。钱是他从我手里借去的,应该由他来还,如果他实在无力偿还,也就算了,我还能盯住他要?”
“不行,马老板,这钱你必须收下,我从家里走时就带在身上准备还给你,不是因为你说什么话我才给你。”
“小寇,这钱我不能要,你就拿回去吧!”
“马老板,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搞这么生份干啥?你先拿着嘛!我还有大事要和你商量呢!”
马宁国见推辞不过,无奈只好收下。
这时,寇平岗问他:“马老板,你今年的生意咋样?”
马宁国说:“唉,只能说是凑合吧,这几年钱不好挣。就像你说的,挣一点小钱。”
“为啥不好做,你搞建筑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现在干建筑越来越难,一切都要走什么规范的路子,达不到正规要求的建筑企业以后都要慢慢被淘汰。这几年我就发现,建筑活儿一年比一年难找,而且一年比一年难干。”
“那改行吧!干干别的什么生意?”
“改行又能做啥好生意?”
寇平岗于是把他发现的新金矿的事告诉马宁国,并请他和他一同上山挖金子。马宁国听罢,犹豫半天,才对寇平岗说:“这个行当我还是没有接触过,害得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那几天,寇平岗没事便往马家跑,不是陪马宁国打麻将,就是请他吃饭,抽空还给他讲一些挖金子发大财的故事。最后,马宁国终于被被他的诚心所打动,同意投资与寇平岗一起开金矿。这使寇平岗欣喜不已,他趁热打铁对马宁国说:“马老板,咱们现在最关键的事是先要和阿尔金县签一个开矿合同,以免夜长梦多,让别人知道后,抢在咱们前面把合同签掉,那时事情就不好办了。”
马宁国说:“小寇说得对,咱们马上着手办这件事。”
马寇两人做了一些简单的准备,便开着小车来到阿尔金。在拉关系打通人脉方面,马宁国要比寇平岗老练得多,一到阿尔金县城,他直接找到县长。听说要来投资开矿,县长二话不说,满口答应,并指示地矿局公安局保护处等相关部门一律开绿灯,不得无理阻挠,一切手续从简从快办理。
当晚,由马宁国作东,在阿尔金宾馆大摆一桌宴席,请来的客人都是县上有头面的人物,有县长主管地矿的副县长,以及与开矿有关的领导。第二天,一份黄金开采合同便由双方鉴定了。
与阿尔金鉴好开矿合同,马寇二人才感到像吃了定心丸,他们放心地准备第二年开矿用的设备和物资。
再说马中海,他随罗旭等人到处寻找夜明珠,想从中发一次横财。他们跋山涉水来到阿尔金的牧区塞里库乡,不但没有见到夜明珠的影子,反而赔进去几万多块钱。吐地老汉先说夜明珠放在他牧区的弟弟巴拉提家,等到问巴拉提时,他又说是放在且末县的一个亲戚家。
罗旭等人无奈,只好返回阿尔金县城。住进宾馆,罗旭有些心灰意冷,他对袁石两个工程师说:“算了吧,这夜明珠找不到,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各自散伙儿吧!”
袁工不同意,说:“罗经理,咱们既然出来了,况且已经投资那么多,到现在刚有些眉目,你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太划不来了吧!”
罗旭说:“花的已经花了,我无所谓,可我一直无法断定到底有没有夜明珠这玩艺儿!像这样总被别人欺骗是不行的,我总有一种被人家牵着牛鼻子走的感觉。现在停下来,损失还小一些,我不想等到最后被骗得更惨。”
石工一个劲儿摇头说:“罗经理,你放心,东西是肯定有,杨工也是亲眼看到。我和袁工这次跟着你,就是专门来鉴定夜明珠,要不然我们闲得没事干,整这事干啥?”
罗旭一听,觉得两个工程师既然说这话,又答应和他们一起继续寻找。为放心起见,几个人又专门给在乌鲁木齐的杨工打了几次电话,询问关于夜明珠的事。杨工在电话中一再声称自己亲眼所见,说夜明珠绝对有,让他们耐心去打听,好事多磨嘛。
罗旭五人来到且末,按照巴拉提所说,又费一番功夫才找到他在且末的亲戚艾萨。艾萨家住在县城南面的琼库勒乡,离且末监狱很近,他的年龄约在六十岁上下,看上去慈眉善眼,像一个忠厚的长者。见有人到他家来,而且是打听夜明珠的事,艾萨的精神很快高涨起来。
艾萨招呼客人们坐下后,便开始向他们大谈他保存至今的夜明珠的故事。他说:“我家的这个宝贝已经保存二十多年。那是在劳改犯刚进且末那一年,一劳改犯从监狱逃出来以后,不知东南西北,漫无方向地到处乱跑,最后闯进沙漠中的一座古城里。犯人在城里转了一圈,见大部分残垣断壁都埋在沙漠中,只有古城中央有一座巨大的佛像醒目地突显在沙漠之上。
尽管佛像早已面目皆非,但他头顶上的那颗鸡蛋大小的宝石格外显眼。当时,犯人发现它时并不知道是个什么宝物,只当作一件普通的古迹文物拣起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犯人没有敢再往沙漠深处走,只好又返回到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庄里隐藏起来。因为急需要钱,这个犯人把从古城拣到的东西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一个农民。
农民也不识货,他私下托人要处理买到手的东西,幸好被我打听到。当时我拿到手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古董,顺手掏给他五十块钱把它买下来。后来,经过几个专家鉴定,我也才知道自己买到手的东西正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艾萨的故事讲得有鼻子有眼,让罗旭五个人不得不相信。等到罗旭要他把东西拿出来看时,艾萨却说:“现在一时还看不到,因为我老婆拿着钥匙。”
马中海插话问:“那你老婆呢?”
他说:“我老婆的姐姐的大儿子的娃娃明天要结婚,所以她今天去给帮忙。”
“那我们明天来看?”
“明天也不行,她回不来嘛!要么,你们后天来吧?”
罗旭等人听罢,便离开艾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