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精神恍惚的坐在街边,汽车的喇叭声远去。脑海里只有一句,“死了就好,死了,就不痛苦了。”
踉跄着站起身来,闭着眼睛,迈下台阶,向马路跑去,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齐慕……
“嗞呜。”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刺激着耳膜。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腰间被人紧紧掐住,往后使劲拽。
耳边是气急败坏的声音:“叶初,你狗胆真是越来越大。”
缓了好一会,叶初才看清眼前的人。
“哥。”眼泪就像开闸放水一样流出。
有句老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后再接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叶初就是个奇葩,她完完全全的打破了这句话。
首先说来,她并非男儿,仅仅是一个身高158cm,体重45kg,拥有一口娃娃音的女孩子。
可是她哭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在所有认识叶初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见过叶初哭,就连她亲哥叶南也是一样的。
叶初自己也曾坦言,在自己记忆里,她从未哭过。
并非她冷血,也并非她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只是,某些东西就是来不了,她眼泪出不来。
上小学的时候,叶初班的女生被同班的顽皮男生撕卷子,扯辫子,丢书包……欺负哭得梨花带雨,可叶初只是干瞪着眼,一言不发。
到了初中,她骨子里的叛逆分子开始叫嚣,抽烟喝酒,旷课上网,凡是母亲不让女孩子做的事,她都要去做。
气得她母亲只唤头晕,当过兵的父亲心疼妻子,抽出捆在身上的皮带,对着叶初一顿狂抽,她也不哭一声。
很多人说,叶初是没到伤心处,所以才哭不出来。
可是从小疼爱她的外公突发脑淤血去世,一大家子人在灵堂哭得死去活来,活去死来的时候,叶初她只是感觉心里闷闷的,喉咙被棉花堵住一样,没有掉半滴眼泪。只是默默的跪着。
这种情况让一干亲戚们怀疑这孩子心理有问题,生性自私,冷酷无情,怕不是自闭症?
叶初母亲秦女士回应众人,说这个不可能,他们家叶子,心理健康得很。
可还是抵不住钢铁直男叶爸爸,葬礼一结束,立马带女儿叶初去医院诊断。
他的观念就是,有病就得治,无病那些人就不许乱嚼舌根。
叶爸爸比一次执行任务还紧张,他看着叶初和慈爱可亲的心理医生小房间,心怦怦的快跳出嗓子眼。
幸得苍天保佑,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叶初身心健康,性格开朗,不爱哭的原因有内因和外因二种。
一是,她自己独立自强,遇事沉稳,不哭不闹也正常。
二是,她天生泪腺不发达,哭不出来,也没法子。
听到医生的解释,全家人才对叶初不爱哭的事情放下心来。
世上的事就这样,有些鹤立鸡群的人会遭怀疑猜妒。
相反某些碌碌无能,因口舌好,会被众星捧月。
“叶初,你怎么就这么不负责。”叶南东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拉碴。
“你就这么死了,保险公司也不会多赔钱,丢下爸妈给我,你想累死我?”在他这个亲哥哥印象里,叶初从来没在他这里哭过。
“对不起,对不起,哥。”
感受到衬衫被泪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心里痛得要命。可嘴还是继续毒舌,“你从小到大就缺心眼。”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只求你下辈子不要和我做一家人。”
这个地段是商业贸易区,时间段也处于次下班高峰期,人流多,车速慢,叶初跑出去的时候被叶南东一把带回路边,才没有受伤。
想到这些,他声音开始放柔和:“告诉我,是不是齐慕欺负你了?”
怀里的人直摇头,没有任何言语。
叶南东本来开会开得好好的,白白汐淅一个电话打来,说她去医院看叶初,但是没找到叶初人,电话也打不通,去前台看监控器,发现叶初一大早换好衣服出去了。
她担心出事。
听到电话里白汐淅最后这句话,他只好把剩余会议交由助理主持,然后快速离席驱车去找叶初。
幸好及时,她没事。
依偎在怀里的叶初哭到最后只剩抽噎声,“我……呃,想回家。”
把叶初安顿好后,叶南东拨出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话,“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见个面。”
齐慕走过来,还未对叶南东说一句话,便被一拳头问候。
踉跄退后一步。
脸上满是不悦:“叶南东,你发什么疯。”
“我好好的人交给你,你他妈的干了什么?”一想起楼上躺着的叶初,气不打一处来,在齐慕摸嘴角伤口时,他上去又是一拳。
他叶南东的妹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欺负。
就算他运气不好,英年早逝,可在他死之前,他肯定会找一个保安公司保护自家妹子。
“叶南东,你当我死人啊。”
“嘁,你齐慕和死人有区别吗?都他妈的脑无能。”
在继续挨打,他就不是齐慕。叶初,一想到她的名字,他心里烦躁起来。她自己不是说自己温柔体贴?不会在意吗?
怎么,跑去告状了?
脱掉身上的西服,胡乱一甩,活动颈部,“正好我心情也不好,却欠打的人。”
“来啊。”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在楼下的花园大打出手。
叶初是被渴醒的,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缓了半天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手不自觉摸向平坦的小肚,凉凉的一片,没有丝毫温度。
懒得起床开灯,叶初的手就这么直接在黑暗中摸索水杯的位置。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
才几天没回家,怎么床头柜上放了这么多东西。
继续摸索,又是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
准备起身去开床头灯,但一撑手,身上便无力,软绵绵的倒下来,再起身,也是枉然。
叹口气,叶初就平躺着,睁大双眼,看着黑暗,眼泪就这么睡着脸颊流下来。
身心疲惫四个字,原来是这种感觉。
卧室房门被打开,屋外的灯光泻进来,暖黄色的光影中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要是换作以前,叶初一定会开心的扑上去各种撒娇打滚撒泼。
可是现在,她侧身对着那人,什么话都不愿说。
“你今天怎么了?”磁性的声音钻进耳窝。
从某些方面来说,齐慕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身价上亿,气质卓越,英俊好看,但是他从来不和其他人暧昧。
如果出差,他会提前告诉叶初时间地点。
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三八妇女节,圣诞节,连愚人节,鬼节也算在节日里面,他都会送叶初礼物。
“没怎么。”叶初咬紧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在外人看来,齐慕完全是模范丈夫,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出差是会提前说,不过是秘书小姐传话,节日礼物会送,但是,是订购了几十年的礼物专卖店。
至于暧昧……他是懒得给她看。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叶初强迫自己忘记,但是话脱口而出,“你和唐琳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慕完全不相信今天的叶初没什么,她太反常。
听到她问出唐琳和自己的关系时,再联系到叶南东像疯子一样的举动,他知道她今天为何反常了。
“你是怀疑我出轨?还把这怀疑告诉叶南东?”他伸出手去,把墙上的开关按下。
满屋明亮。
“叶初,你是不是每天闲得胡思乱想。”
“我没有。”
“我给你开个店。”
“不用。”
“那你整天胡思乱想,我怕你会精神分裂。叶初。”
从他唇口间喊出来的名字,就好像是就金銮殿上闪闪发光的字。
见齐慕坐在床边,叶初往里面缩了缩,问他,“你有多喜欢唐琳?”
“超过我,还是超过小葵?”
“叶初。”他的声音里有着怒意。
向小葵这三个字,是齐慕的禁地,同样也是叶初的禁地。
不过,今天的叶初什么都想不管,她只要一个真相。
“你喊什么喊,我听得见,齐慕,和唐琳上床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比我好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病得不清。”齐慕看着躺在床上的叶初,太阳穴隐隐作痛,和女人讲事情就是麻烦。解释不听,偏要自己猜测。
唐琳是齐慕公司里的人力资源副总监。身材劲爆,长腿细腰,还生了一双狐狸眼,世间尤物,怕说的就是她了。
“你才有病。”叶初掀开被子,坐起身来,一双眸子里都是水,“呵,你都不问我的意见,打掉我们的孩子。”
“是你爱上唐琳,想和我离婚?还是觉得我很本不配生你齐慕的孩子。”
“也是,像我这样狠毒无耻的女人,怎么配生你的孩子。”
“以前我比不上小葵,永远的比不上,现在唐琳我也比不上。我多无能啊,呵。”
一个人要多绝望,才能达到自毁程度。
“你胡说什么。”
听到孩子的字眼,齐慕一把抓住叶初的肩膀,“孩子?”
叶初挣开禁锢住自己的手,“孩子?你亲手杀掉的孩子这么快就忘记?齐慕,幸好,她没活着,没嫁给你。”
最后那句话触到了齐慕的底线,他一把拉过叶初,一个踉跄,叶初半跪在床上,齐慕曲腿压住她,俯身下去,眼里冷若冰霜,“你发不发疯我不管,但是,阿葵是你能说的吗?”
“你也配提阿葵的名字?”
“我心中的妻子是谁,你也知道。”
“一个靠算计得来的孩子,没了就没了,谁叫你这么歹毒。”
“……”
没了就没了……没了就没了……没了就没了……
“叶初,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结婚后,我会做一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