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杯落在地上,茶水溅落,瓷片碎裂,发出了刺耳声响令人不由皱眉。
轻抿茶水的姜母只是微微皱眉,放下了茶杯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抬手按在丈夫的肩上,让他不要出言训斥什么。
姜依幸没能拿稳自己的茶杯,她捏着资料的手指用力,指节微微泛白,那样的力道,就仿佛想要将那些东西都碾碎却克制了一般。
可以想象,她到底是看到了多么令自己无法忍受的东西。
“……这算什么,”她这样说着,“什么叫做,必须有一个要死啊?”
这一天,会感到震惊的不是只有她而已。
在他们的想法中,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大人们实际上却清楚着一些他们都无法理解的东西。有一些他们认为偶然和意外的东西在那些大人眼中,也许就是必然了吧。
“阿响?怎么,不是讨厌为父的做派吗,”穿着正装处理文件的男人注意到推开书房门的少年,对着他发出近似冷笑的声音,“终于要放下你那点幼稚的心思,好好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想多了,我说过没兴趣就是没兴趣。”政响似乎是没想到他的父亲正巧在家中,本想在书房里翻查些东西的他瞬间敛了心思。平日对人言辞温和,虽然高傲却从不失礼节的少年,俊秀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冷淡,甚至是抗拒和排斥。谁都想不到,在他人面前如此的政响,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少年深灰色的眸子仿佛凝上了一层薄冰,那样的神色完全不像是面对血亲的样子,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你来这里,不就是想再确认一次那个女孩的死亡报告吗,阿响。”
来自他的父亲的平静的声音,却仿佛让他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被冰冻起来,产生倒流的错觉这明明是,不可能被知道的事情
“你派人监视我?”冷凝的话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怒气,完全不像是父子间的交流。
然而即便是被这样子质问,政响的父亲也没有任何被激怒的样子,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签字的钢笔,抬眼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
“能让你来书房的事情,除了那个女孩的事情,难道还有别的?”
“浪费你的天赋留在普通的学校里,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也是理所当然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眼神变得凌厉,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本是最适合你的姑娘,结果却因为你们不知所谓的做法死于非命,真是可笑至极。”
“因你们而死”这样的话语,就仿佛扎在政响的心口一般,刺得它直接转过身来,“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政响,其实一直对自己的父亲抱有怨恨。那场郊游,事实上未能去赴约的不止是姜依幸,还有他。在他们约定好一起出去郊游后,他满怀期待地告诉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他以为这就是默许。
然而,在郊游的前三天,他被直接带往了西方国家,美名其曰是,修学旅行。
他没能去赴约,虽然耍了心眼提早回来了,但是迎接他的,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好友一如既往在他肩头的一击,没有抱有好感的女孩子的笑容,没有其他五人一起的欢迎和笑声。
苍白的病房,无法清醒过来的友人。那个人的死讯,连遗容都未能见到的茫然。女孩子的哭声。
仅仅是那么几天,一切都已经变了,即便后来他多么努力地想要维护,他也实在无力拉住陷入绝望的友人和争锋相对的女孩们。
如果不是她回来了的话,也许已经变得更加糟糕了也说不定。
男人冷笑一声,从身边的文件中抽出一包文件,直接掷在了桌上。
“不了解?你们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得是,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看看清楚。”
“她回来了,对的,就和你们说的一样。”
墨绿色短发的少女坐在沙发上,身体紧绷着,手握住终端机的力道甚至指尖发颤,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终端机说着些什么,平淡冷漠的语气漠然的表情和她肢体上的动作体现了两个极端。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她这样说着,深蓝色的眸子微微发暗,“她回不回来和你们无关吧?”
也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萧昼泉的气息徒然不稳,“少在那里开玩笑了,五年前我明明看着她被合上眼睛的。”
“死了就是死了,你们少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