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释鸾的荷花宴很快就来临了,比起得罪过她的蒋四小姐,她更关注那帮闺中密友。
前文说到的那位林御史家的小姐,现如今已经是宗正寺少卿的夫人林正双便是其中之一,她多年未见两位好友,早早的就到了庄子这边。
“褚琪耐不住车马的颠簸,可能要慢些。”林正双还没有下马车就兴奋地朝车下的两个朋友说到,这个褚琪是庄妍大长公主唯一女儿,也是她们当年那群闺蜜之一,至今未婚,受她母亲放浪形骸的影响,这位小姐自小见多了五花八门的美男子,到如今已经对男子自动免疫,无人入得了她的法眼了。
慕府的下人拿了车凳来,林正双轻盈的踩在上面,可能是坐车时间过长足踝有些酸麻,踩在车凳上的时候感到刺痛,不由的冷吸一口气。
远远男宾那边突然窜出来一个着白衣的男子,用力攥住林正双的手臂,脸色黑沉眉头紧锁,但语气却充满了心疼:“你扶着我站一会儿,不要急着下来。”
远处一同来的男宾发出善意的调笑声,但这位男子却不在意,反而侧身将那群男宾看向林正双的视线挡住。
文释鸾站在门口快要被亮瞎眼:“你们夫妻恩爱的很啊!”
这个男子正是当年因为十美选拔而与林正双喜结良缘,时任宗正寺少卿的容思睿。
他出生江南的书香世家,外祖母甚至是修过大夏史书的邱夫人,自幼便以端方古板有名,做事有条不紊,更别提那笔走龙蛇的书法,在见到林御史亲自题的扇面后,他特意上府道谢,一来二去就成了乘龙快婿。
林正双的父亲的性格也和她丈夫一样死板顽固,因此在御史这个位置上简直是如鱼得水,见到这般相似的女婿,也满意的不得了。
而林正双本人的性格则像极了她母亲,开朗大气,待人真诚,有时会撒撒娇,十分讨人喜欢。
虽说这样的夫妻性格非常互补,但慕若谛和文释鸾每次看到容思睿时总会觉得憋屈极了。感觉这个闷葫芦和林正双十分不般配。
“是呀,夫君待我一直很好的。”林正双等不及了,想要单脚跳下马车,被容思睿一把拦住,只能继续站着说。
等林正双脚恢复后,容思睿扶着她下车,然后看着她和两个小闺蜜进门,才在仆从的引导下往男宾处走。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觉得夫君不爱说话,就很凶的样子,但他对我是真的好。”林正双想给小姐妹们刷刷自己夫君的好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最清楚他是什么人了,不需要向我们解释的,你幸福就好的。”文释鸾马上阻止这个陷入爱情的妇人。
“你们已经成婚六年了,他就这样一直只待你一个人好吗?”慕若谛却接下去问道。刚刚容思睿那边来了一群男宾,众人来回施礼回礼的很是嘈杂,能那么及时的发现自己妻子腿麻晃脚的情况,除非是一直在关注着她。
“对啊,我是他的妻子啊,当然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林正双理所当然地说,“其实他上峰有试探过给他送小妾,他直接就拒绝了,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愿与人分析自己的家庭。那上峰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送小妾是要和他抢老婆呢哈哈哈。”
林正双说着说着就笑起来。慕若谛也是一阵差异:“但……你怎么知道他就会一直的喜欢你呢。”
“我母亲和我说过,夫妻需要相互包容体谅的,你们看他榆木脑瓜不会说情话,但他知道我所有喜欢的小甜点,下衙的时候会给我带,我喜欢吃零食多过正餐,他会很严肃的管理我的三餐,甚至让厨房把空碗留到下午给他检查。
“我开始时也很不喜欢他这闷葫芦,一张嘴就是指责的话,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喜欢,既然如此我多说些话,帮他把话都说完了就好了。而且你不知道,对一个话痨来说,有一个喜欢聆听不插嘴的观众是多么幸运。”
“至于他为什么会一直喜欢我的事情嘛,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将对方身上的缺陷也共同接纳理解,久而久之就觉得对方是自己最贴合的一半了。这样也不需要牺牲自己去迎合对方,这么好的人还不喜欢吗?”
林正双想起两个好友婚姻生活都挺失败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慕若谛反而是想到了什么:“要接受对方身上的缺陷嘛。”
她和司青梵在十余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的司青梵还没有被先帝认领回宫,只是乡野小子,因此即使后来成了皇子,也不能摆脱相识时两人贵族小姐和平民孤儿的心理身份限制,待她战战兢兢的像一块珍宝一般,出征后讨伐得来的珠宝全给她打了首饰,以致于平时出门应酬两袖空空,每月等着慕若谛发零花钱。学着文释鸿的吃饭方式,不在她面前讲任何的粗话,睡觉时会掩饰自己身上因为战争而留下的疤痕,甚至在抱她的时候,都会控制自己的力气。
无数的小细节,司青梵在很好的把自己的缺陷掩饰起来,不想慕若谛看见自己那般粗俗的一面,而慕若谛本人却没有发现他在这样挣扎着。
会不会……他也在害怕着什么。
慕若谛想,他也在害怕失去我,所以想把自己伪装成阿鸿那种上京贵勋欣赏的男子类型,害怕自己粗鲁的一面被我发现从而被我嫌弃。
她胡思乱想之际,男主角也已经来到了门口。
司青梵知道文释鸾要举办宴会后,觉得是一个溜进去看妻子的好机会,这日特意哄骗了司裕丰出宫来。
他手上拿着一副耳坠,这是御宝局新打的金累丝灯笼耳坠,其中的珍珠是南海上贡的,两年才得半斛,小巧剔透,莹润光泽,做出来的耳坠轻盈无比。
慕若谛和一般的贵女一样,很喜欢漂亮的首饰服饰,司青梵早年做皇子时四处打战,就搜寻过各种玛瑙珍珠布料的给慕若谛,只想着嫁给自己委屈了慕若谛,因此不能让人看她的笑话,得让她过得比以前更有地位更富贵才好。
这半斛珍珠他几乎都安排去给慕若谛打首饰或是钉在衣饰上了,不过慕若谛一直没有进宫,也没有机会看见。
想来在她耳畔摇曳的模样定是很好看,一定艳压四座,把那些庸脂俗粉比下去。司青梵有些得意的想着。
他拿着准备好的帖子准备去扣门,他本人当然是没有收到帖子,不过他没收了自己身边某位护卫家里的帖子,然后借着这个身份带着儿子大摇大摆的来了。
“那不是文太傅吗!他怎么站门口!”司裕丰眼尖的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拉拉他父皇的衣角,“太傅肯定会认出我们然后把我们赶出来的。”
文释鸿这几年兼任司裕丰的太傅,这位新太傅每日下朝无人时总爱和父皇打嘴仗,两人几乎都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字眼诅咒对方了,虽然会在朝臣面前保持君臣和谐的模样,但现在是私下啊!
他已经脑补了文太傅认出自己和父皇,然后说这是流寇之类的,要管事把他们赶走。
想着想着,他不由地拉紧了父皇的衣角。
“我当年去向你母亲求亲的时候,他们文家人也是这样堵在门口,最后我还是娶到了你母后。”司青梵到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以后会懂的,与你无关的人说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