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那句乐极生悲,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陈雨被便衣警察登门抓捕。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雨再如何惊恐震惊,冰冷的手铐没有丝毫留情,愤怒害怕之下的陈雨心里直发寒。
秦时放过她,原来不过在这里等着。
她做好与秦时李家鱼死网破的准备。现实却让她的心愿落空而再一次绝望。
局里,负责该案件的队长是一个四五十岁,看起来挺和蔼的男人。
他与李父是多年知交,李父在外有私生子女,他是少数知情人。
陈雨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坦然承认犯罪事实。
赵队长出于对老友晚年遭逢大变的同情,而且李父受害也是因为他自己女儿对他下的手,他有心问李父是否要为自己女儿...如果受害人为陈雨求情,她也许能减轻刑法。
医院里,李父签了一份不追究责任协议后,赵队长走出病房,李父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待看到李欣撑着病弱的身体走进他的病房,来到他病床前,李父浑浊的泪水更加汹涌。
李欣李母惊的忙要喊来医生,被李父连忙拦住。
李欣看着病床上瘦得脱了人形的李父,心酸不已。
李父一手拉着李欣,一手握着李母:“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之前偷偷转到境外存着一笔款,还有那边也留着一栋别墅,本来想着老了带你们到哪里...好在还能留点东西给你们娘俩...”
李父语气悲郁,李欣李母听了不免又是痛哭又是劝。
李父摸了摸李欣的脑袋:“快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爸都知道,我的儿女现在能干了,可以保护你妈妈...欣儿,爸知道你对爸爸的恨,爸做错了事情,就该接受惩罚,但是爸爸求你一件事。”
李欣早哭成泪人,连道:“爸,我不怪你,欣儿不怪你,爸你好好休息别再说了。”
李欣害怕的揪着李父的衣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看着李父祈求的眼神,她哽咽:“爸,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都说很快就能研发出新药...”
李父听了这句,轻轻擦拭女儿的泪水,苍老的声音道:“爸爸求你不要记恨陈雨,说到底都是爸爸对不起你们,雨儿她也是个可怜人,你们都是爸爸疼爱的孩子,看在爸爸时日不多的份上,你答应爸爸别和雨儿计较...”
李欣抹掉不断流出的泪珠点头:“好..”
李父方舒了口气,转而深深注视陪伴了他一生的李母:“然儿,我一直爱你...”
年老体衰,又有高血压等老年旧疾,中毒后的李父艰难忍受病疼,在一天夜里,拔掉他身上的吊瓶。
次日,李欣李母抱着病床上冰冷的尸体哭晕。
李家直系长辈都已去世,自李父葬送掉李家的家业后,李家各亲戚也躲远了。
李欣李母两个女人伤心欲绝,根本无法处理后事。
秦时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以李欣未婚夫身份料理李父葬事。
他抱住哭晕过去的李欣心痛难言。
李欣睁眼,一张俊逸而瘦得颚骨突显的面庞近在眼前,秦时满眼担忧,眉头皱成川字。
这些天,她只要清醒时,秦时都会在她身边,她扯开嘴角,想露出一个微笑,想告诉他别担心,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僵硬,喉咙堵着硬块。
还好有他在。
李欣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还在体内,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周围的人的说话声也显得很远,有那么一瞬间,她隐约还看见李父,像小时候那般对她温柔微笑...
想到李父,李欣的眼里发酸,可眼泪再也流不出。
李欣瘦得脸上的肉都消失了,秦时一日比一日焦急,他让人研究治疗李欣身上的病,仍没有结果。
“想吃点什么?”
李欣摇头,手动了动,秦时立刻捧着她的手贴着脸问哪里不舒服。
她现在不仅精神状态不好,身体不时一阵阵蚀骨的疼痛,好像有几千只虫子想钻进她的骨头。
李欣虚弱道:“我是不是和爸爸一样,快不行了?”如果她也走了,妈妈一定很伤心。
她想着,秦时会不会答应她以后照顾李母...
“别瞎想。”秦时忙道:“你的病现在是严重了些,可是还不到治不好的地步。”
这话说了一周,李欣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眼见李欣的状况越来越差,秦时日夜不停的守候在李欣的身边,就怕他一时没有看住,李欣离他而去。
于是,两人几乎同样的憔悴下去。
病房里,李欣沉睡,呼吸轻微。
突然一个装着白大褂的医生撞进来。
“成功了!”医生原本兴奋的声音被秦时锐利的目光一扫,声音小了下来,跳过医学专用名词,用秦时能听懂的描述,轻快而迅速的把有效的研究结果告知。
秦时的眼睛由一点点的发亮,逐渐比看见一座金山还亮。
欣儿有救了!
医生:“但是现在只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成功,还未有临床试验,而且...”医生凑近低声道:“新型研发的药还没有这么快上市,可是您女朋友的病情...”
秦时目光立刻暗淡,但也瞬间做出抉择,李父中了同样的毒去世,他不敢用欣儿的生命去冒险等待。
他也知道这个医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告诉他。
哪怕医生说成功的机率是五成。
秦时点点头,想到立刻到另一间病房找李母。
李母自李父去后也病倒了。
秦时过来时,她在雇请护工的帮助下,勉强喝了几口粥就不喝了,她想起女儿还在病床上,她要快点好起来,李母闭眼忍住刚吃几口粥就想吐的反胃。
护工在一旁拿着一个呕吐桶:“还想吐吗?”
忍过一阵,李母总算没有吐出来。
她抬头看见秦时脚步匆匆而来,李母不由紧张的探起身子,是不是女儿那边有什么不好了?细看秦时的脸色也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出事。
秦时离着几步远就道:“李伯母...”他顿了一下,让护工先出去后才低声把医生已经研究出来的新药和现在的不便,把厉害关系告诉李母。
李母听了,有些不敢拿主意,秦时自然看出来,焦心恳切道:“欣儿的病不能再等了,这几天,她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真的怕...”
得到李母的支持,李欣顺利办理出院手续。
程远每日都来看望李欣,偶尔碰上秦时,病房里的温度突然下降几度。
秦时几次阻止程远,程远却也不是吃素的,他在医院有熟人,要见到欣儿不难。于是,两人相见两相厌。
程远从未见识过秦时这样毫不讲理的人。
他看了看手上的表,上午十点,这个时候秦时不会在欣儿那里,他能好好的陪伴她。
到了病房,李欣的病床上不见人影。
程远心胀剧烈跳动,捉住病房里一个医护人员大声质问:“欣儿呢?”
护士对程远的大吼声感到不满,邹眉道:“你找哪位?叫什么名字?”
“之前住在这里的李欣!”程远几乎要指着护士的鼻子问。
那护士之前休假,没见过程远,本着职业素养,压下程远对她恶劣态度的不高兴,好言好语帮他去咨询台问一下,程远不安的跟过去。
不一会儿,护士道:“先生,病人昨天已经办理出院手续。”
“谁办的?”
“病人家属亲自办理的出院手续。”
这短短的两分钟,程远心里浮上各种坏消息,听了李欣是出院而不是...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他们没有告诉他欣儿更多有用的信息。程远转念一想,也知道是谁把欣儿带走了。
刚放下来的心生起怒火,昨天欣儿病情看着就没有好转,秦时这个时候怎么能把她带出医院?他还真一点也不顾欣儿的安危,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对秦时让步。
明熙苑,门卫队长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表面看起来老实敦厚,他来这里不到一年。据说是因为大园子一样的别墅刚换了主人,原来在这工作的人全都大换血。
他目光扫过的地方,有异常的地方都会立刻被他识别出来。
今天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豪车,从里面走来一个带着温怒的公子哥,队长扫了一眼,也不惧怕公子哥硬要立刻闯进来,他让手下拦着,自己到一边报告给老板。
秦时看着大门处监控,脸色不愉,发话道:“拦着,不许这个人进来一步。”
程远被铁面无私的队长挡住去路。
他气极,回到车上,狠狠甩上车门,拨秦时电话,对方直接关机。
程远不信找不到办法。
当天下午,他带来几个黑衣人,眼见就要强行闯进去,明熙苑守卫队长抿了抿唇,也不知这个来找事的贵公子是什么来路,他倒是不担心打起来,守卫队长握拳,很久没用活动筋骨了,来的正好。
在双方一触即发之时,秦时冷冽的声音响起:“好威风!”
见到秦时,程远让自己人退后,他本意也不是要来打架的。
“你终于出来了,你到底把欣儿怎么了!”
秦时没有回答程远的话,示意他跟上,两人到了明熙苑会客厅,所有人避开。
偌大的客厅两个仇人一样的男人沉默不语。
程远最终打破沉默,开口再一次责问:“欣儿在哪里?我必须要见到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