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峰问道:“你已经杀了岳师弟?”独孤道:“我曾在父亲坟前发誓,不杀此人,誓不为人,可恨让这个狗贼多活了二十五年!”
雪儿摇了摇头,听独孤言词中满含杀气,不禁吓了一跳,害怕他真的会杀死师父。之前跟他相言甚欢,却万万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杀人凶徒。
独孤看在眼里,猜知她的心思,心想稍后再跟她解释,他心中的疑问还没有解决。
独孤道:“前辈,有件事,我希望你清清楚楚说个明白,我家的独孤剑法,到底和你们的华山剑法,有甚么瓜葛?我父亲独孤剑魔,到底是甚么人?”
蔡子峰道:“其中是非曲直,难说清楚,难道你娘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
独孤道:“伤心之事,娘从来不愿意多提,我也不敢多问。”
蔡子峰微微一笑,道:“岳肃一定是跟你说,你父亲的剑法,是偷学的华山剑法。”
独孤蹙一下眉,道:“可是当日我上华山杀他,他简直不堪一击。”
蔡子峰叹道:“天下武功殊路同归,强分宗派,闭门自守,已然落入下乘。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你有何必追根究底,耿耿于怀呢。”
独孤道:“我只想知道事实真相,不然心里痛快不了。”
蔡子峰却道:“难道你不怕事实真相,会令你失望?”
独孤脸色一冷,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蔡子峰道:“是非黑白,各说各话,谁又能分辨清楚呢?其实别人怎么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怎么想。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当年之事,我就说给你听。你父亲独孤剑魔,是当年江湖中冒起最快的剑客,一出道就连败六大派掌门,对各派的武功剑法了如指掌,破得彻彻底底,令武林大为震惊。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剑神。剑神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为甚么要挑战整个江湖,他的目的何在!后来,他终于来挑战我华山派,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魔之子。”
独孤剑魔就是传说中的魔之子,他是魔教中人,岳肃没有说谎。精通各大派剑法,如果不是偷学得来,难道还会无师自通不成。
独孤的脸色变得铁青,眉间锁着痛,就像是有根针正刺着他的心。
雪儿问道:“师父,魔之子,是甚么人?”
蔡子峰叹息道:“百余年前,也是魔教势力最鼎盛的时期,江湖各地都设有魔教的秘密分舵,拥有教众多达数千人,与正派人士分庭抗礼。正邪不两立,厮杀不停,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没有人知道,杀戮何时会终止。其实江湖上的人都厌倦了,这种行走在刀口上的日子,谁不怕死,如果继续杀下去,总有一天死的会是自己。”
独孤忽道:“那又怎么样,正邪对立杀戮无情,本来就是江湖中循环不变的现象。行走江湖,就准备了要拼命。”雪儿感觉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寞,不再那么急切地想知道后事如何,只是想听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蔡子峰点头,道:“不错。于是六大派结成同盟,召集门下精英弟子上千人,趁魔教教主下落不明之时,攻上魔教总坛,打算来个生死决战,一举消灭魔教。魔教残余退守终南山古墓中,十长老宁死不屈,犹作困兽之斗,全都死于非命。”
独孤心想:“终南山?岂不就是这里,但不知古墓在何处,里面有甚么秘密。”
蔡子峰道:“魔教被消灭后,江湖上突然平静了,大家以为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可是没过多久,江湖上突然传出一则惊人的消息,传说魔教教主还留有后人在世,隐藏深山修练魔功,矢志重建魔教,被称为魔之子。”
雪儿“哦”一声,心想:“原来他是魔教教主的后人。”却听独孤冷笑一声。
蔡子峰道:“江湖中虽然有此一说,可是过了很久,却不见魔之子现身,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躲在甚么地方,或者,这个消息本身就只是一个谣言。就在人们渐渐淡忘这件事的时候,二十八年前,独孤剑魔突然以无名剑客的身份冒起,连败六大派掌门,成为江湖中的一个神话人物,却无人知晓他的来历意图。”
独孤道:“既然父亲已打败六派高手,为何不亮出身份,打正旗号复兴魔教?”
蔡子峰摇了摇头,道:“本来我早就应该想到,可是当时,我华山派正陷入剑气两宗的纷争,自顾不暇,直到他找上门来,向我挑战……”
雪儿又好奇问道:“剑宗气宗?怎么华山派会分成了两派?”
蔡子峰叹一口气,道:“当年六大派消灭魔教后,将魔教的武学秘笈封藏在本门思过崖上,视之为邪魔外道,不允许正派人士修练。可惜的是,人心叵测,后来终于有人抵挡不住诱惑,偷学了魔教的武功。有两位前辈自视过高,本以为可将其改邪归正,却未能圆通,反受其害,以致走火入魔,产生重剑和重气的分歧,本门剑气之争,也就由此而起了。为夺掌门之位,两宗大动干戈,更不惜火并,同门相残,可悲可叹!”
独孤冷笑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甚么正邪之分,简直是自欺欺人!”
蔡子峰蹙眉摇了摇头,一脸黯然失色。
忽听两人都不说话,过了良久,雪儿不禁问道:“师父,那后来呢?你不是说他来向你挑战,我想这一战一定是很激烈,不知道是谁赢了。”
蔡子峰道:“他来挑战华山派掌门,可惜我师父已经过世,我身为继任掌门,本该出身应战,但是剑眉师妹突然被岳肃掳走,下落不明,我派人四处寻找,根本就无心恋战。所以这一战,其实并没有打成……”
独孤忽抢断了话,道:“你说甚么,岳肃掳走了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他的话中满含着怒气,“砰”一声直拍桌子,雪儿不禁吓了一跳。她感觉得到独孤的忿恨,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也很想知道个中隐情,看来还有很多故事要说。
蔡子峰道:“事缘剑气两宗掌门的一场生死决斗,打得两败俱伤,没过多久,我师父就离开了人世。师父临死前,把我和剑眉叫到身边,让我继任掌门,叮嘱我好好照顾剑眉。剑眉哭得很伤心,可是我们还来不及安葬师父他老人家,剑宗的岳肃突然闯上山来,要找我报仇,原来他们的掌门也重伤不治,已然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