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寇平岗叫人准备好饭菜,他先把狼肉和豹子肉端上来,招呼胡副县长等人开始吃。韩老大兄弟三人和马中海萨依木等人不愿意吃这些东西,就站在外面等着。阿巴斯却不在乎,要进去和胡副县长等几个人人一起吃。韩老大劝道:“阿局长,你也敢进去吃?”
阿巴斯毫不犹豫地说:“吃呀,为啥不吃?有胡县长在嘛,他吃啥我也吃啥!”
韩老大等人听罢,都摇头,萨依木又问他:“哎,阿局长,那是狼肉,你也吃吗?”
阿巴斯说:“为啥不吃?谁规定说狼肉不能吃呀?”
“对,你说得对,没有规定,你就吃吧”
“这就对了,没有谁规定死的,就说狼肉不能吃嘛!”
萨依木不再说话,阿巴斯边和胡副县长往帐篷里走,边说:“胡县长,我这辈子后悔的就是啥也没有吃上,好东西都让你们这些人吃了,像什么螃蟹大虾海参鱿鱼山珍海味,我们啥都不敢吃嘛!这个不敢吃,那个也不敢吃,规定的太多!人老了以后能不后悔吗?”
胡副县长说:“老阿,你这种思想很好,就是要敢于冲破传统习惯,好吃的你们也应该尝尝,又没有毒,你看我们吃了啥事也没有嘛!再说啦,全世界许多人都吃的东西,你们为啥就不行呢?”
吃过野生动物肉,寇平岗又叫人炒了几个小菜,还上一些半生不熟的米饭和馍馍。胡副县长等人在寇平岗帐篷里吃饭花一个多小时,韩老大几个人在马中海的帐篷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胡副县长他们吃完饭,从帐篷里走出来,韩老大又要拉他们到他的住处再吃羊肉,喝几杯酒,胡副县长没有办法不去,说恭敬不如从命,又跟他去了。
他们又在韩老大帐篷吃羊肉喝白酒。从县城来的这些人原本就有一些高山反应,喝完几杯酒以后,他们的反应更严重了,弄得几个人一夜没有睡好觉。但是,到第二天早晨天亮时,高山反应都有所减轻。原来打算第二天就返回县城,可胡副县长又有新的变化,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好,就是准备打一头藏野驴。
早晨一起来,萨依木把韩老大叫到一边,悄悄问他:“韩老板,这附近有没有野驴?”
韩老大说:“有呀,有不少野驴呢!”
“你有没有把握打一头,只打一头?”
“这有啥呢?只要你萨局长下命令,打几头都可以!”
“不,我刚才说了,只打一头,而且要公野驴。”
“可以,可以,十拿九稳,一定打上!”
“你看,是这样,韩老板,我只对你一个人讲,胡县长有多年的气管炎,一直治不好,据说野驴的肺子对这种病有特殊疗效。另外呢,驴鞭对男人也有很好的作用,所以说一定要打一头公的回来。”
“没问题,萨局长,这个任务保证能完成!我跟你们一块去吗?”
“那你当然要去,你不带路,我们咋能找到野驴?”
众人简单地吃过早饭,韩老大坐在胡副县长的小车上,走在最前头带路。车子向南行驶约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处山脚下,一个大拐弯的地方,眼前很快出现十几头野牦牛,它们正在山脚下吃草,看到汽车,牦牛们迅速往山坡上奔跑。韩老大问:“胡县长,野牦牛打不打?”
没有见胡副县长说话,坐在旁边的仁局长抢先说道:“打呀,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猎,为啥不打?”
韩老大说:“那就把速度加快,牦牛爬山可快啦,开得慢追不上它们!”
司机于是加快油门往前冲。
小车离牦牛越来越近,到达山根下面时,牦牛已经爬上半山坡。韩老大提着枪准备下车,仁局长拉住他说:“你想干啥?”
韩老大说:“下去打呀!”
“让胡县长先打,你咋能先打呢?”
韩老大这才坐在车上没有动,想让胡副县长先开枪,但他却说:“还是仁局长先打,我打枪不准,仁局长是阿尔金县有名的神枪手。你赶快下车呀,不然牦牛跑远了!”
仁局长于是忙下车,一个人跑过去,爬在山坡下面,用他自己带的冲锋枪瞄准跟在牛群最后面的那头大公牦牛。他不愧是神枪手,只听他连发打出去几枪,那头公牦牛便被打中。公牦牛在山坡上往下翻滚打几个转,才在一处平缓的台上停住,其他牦牛见状,吓得撒蹦子往远处跑去,消失在山的背面。
韩老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宰牛刀,同几个司机先往山坡上爬去。胡副县长说他要亲自上去看看真正的野牦牛是什么样子,就下车开始爬山,其他几个局长也不顾高山反应,只好跟着他一起爬。韩老大等人先爬到牦牛附近,见牦牛并没有完全死,而是在原地挣扎着。他们不敢靠近它,只站在几十米远的地方观看。
原来,这头公牛的后腿和肚子中弹,前腿还能勉强撑在地上。被两条前腿撑起来的巨大的头颅正在左右摇摆,企图站起来。然而它已经被打断的后半截显得那么沉重,任它如何挣扎,也只能在血流满地的泥土中蠕动。牦牛挣扎了十几分钟,昂着的头颅猛然栽倒在地上。这头全身沾满血泥的公牦牛完全死去,再也也无法站起来。
公牦牛的头颅一倒地,手握尖刀的韩老大迅速上前,先把它的脖子割开,有一股血哗啦啦地往外流。胡副县长说:“这家伙,血还没有流完,咋有这么多血!”
韩老大说:“这还不算多,因为它已经死了,活着的时候宰,那血才叫多,像水一样往外喷呢!”
阿巴斯说:“你看这家伙有多大呀,所以血肯定多嘛!”
仁局长说:“这头牦牛有五百公斤吧!”
萨依木说:“远不止五百公斤,我看最少也有八百公斤。”
韩老大说:“萨局长说得对,少则八百公斤,说不定有一吨重,我知道呢。”
众人称奇,都说野牦牛真大。
在几个司机的帮助下,韩老大很快将牦牛宰剥好,收拾完以后,又用牛皮裹着牛肉,把它拖下山坡,装到后车箱里,他们继续往前走。转过几道湾,往前行驶约二十几公里,前面就发现许多藏羚羊和藏野驴。仁局长请示胡副县长说:“县长,羚羊打不打?”
胡副县长说:“羚羊就算了,不要打,残害那么多生命干啥?专打野驴,而且要打公的。”
司机一听,便加速向那群惊慌失措的野驴冲去。这次胡副县长让韩老大开枪,说要看看他的枪法准不准。韩老大正手痒得不行,早就想放枪,一听说胡副县长让他表现,心里自然高兴。
小车迅速接近野驴,野驴们摆成一字形向前飞奔,它们的速度只比小车稍慢一些。在约摸距离差不多时,韩老大坐在车上,对准奔跑的驴群开始射击。他只开了一枪,就见一头驴应声倒下。他们把车子开到跟前一看,见打死的是一头母驴。胡副县长看罢,叹息道:“唉,怎么是一头母驴呢?要是公的多好!”
仁局长埋怨韩老大说:“老大,你为啥不看清楚再打?白打死一头母驴!”
韩老大笑着说:“哎呀,仁局长,你这就太难为我了!野驴和羚羊牦牛不一样,头上都没有角,公母不明显,我咋能看得那么清楚呢?”
仁局长说:“为啥看不清楚?公驴肚子下面明显掉个东西嘛!母驴哪有?”
韩老大说:“好,好,这次你打吧,仁局长!”
胡副县长也说:“也好,就让仁局打吧!他既然能看公驴肚子下面的东西,就一定能打上公的!”
小车再向驴群追去,距离野驴大约还有一两公里,突然有几十只藏羚羊出现在车子前面。仁局长见羚羊离得这么近,觉得不开枪有些可惜,因为这样的机会难得,便对准藏羚羊打出去一梭子弹。不料,一下子打倒五六只羚羊。司机准备停车去拾打死的羚羊,胡副县长说:“先别管,扔在这儿回来再去拿。”
司机一听,继续加速向驴群驶去。快到野驴跟前,仁局长同样坐在车上,举枪向驴群连射十几发子弹后,发现有两头被打倒,便驱车到跟前一看,只见两头驴也都是母的。胡副县长失望地说:“怎么都是母驴?”
韩老大开玩笑说:“仁局,你不是说可以看见公驴下面的东西吗?为啥这两头都没有那玩艺儿?”
仁局长狡辩说:“就是,这不对呀!我明明看见这两头驴都是公的,为啥一打死就变成母的了?”
他们站在两头死驴旁边说笑一会儿,后面的小车很快赶上来。胡副县长对萨依木说:“萨局长,怎么办?又打死两头母野驴!”
萨依木说:“再打嘛,一定要打一头公的,等打上公的咱们再回!”
韩老大一拍胸膛,说:“县长大人,请你放心!如果这次让我开枪,我一定打上公的!”
胡副县长问:“你怎么能保证?”
“我想起来了,牦牛和野驴不一样,牦牛一般是公的断后,而野驴一般是公的在前面领跑。所以,这次我专打前面的第一头驴。”
胡副县长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说:“那好吧,这一次还让你开枪!”
胡副县长让其他人留下处理打死的野驴,自己带上仁局长韩老大乘车继续往前赶。接近驴群时,韩老大举枪对准射击,这次他果然出手不凡,终于打死一头公驴。大家见达到了目的,都非常高兴,胡副县长自然也很满意。
在返回的途中,他对同车的仁韩两人说:“哎呀,咱们今天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原本只想打一头公驴就算了,没想打死这么多!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韩老大毫不在乎地说:“这有啥呢?胡县长,动物天生就是让人打的嘛!再说,你是一县之长,这地盘都是你的,打几个动物算啥?”
胡副县长说:“哎,韩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今天咱们打的这些都是国家一二类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打的。顺便我要提醒你一下,韩老板,你们金矿这么多人,你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绝对不能随便打野生动物,坚决杜绝乱捕滥猎现象,啊!”
韩老大忙点头道:“对,对,胡县长,我一定听你的指示!”
他接着说:“作为县长的我,本应带头遵守野生动物保护法,但为了治病,我只想弄一付野驴肺子,没想到却打死好几头野驴。以后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特别是领导干部,要带头保护野生动物。”
回到金矿,韩老大将已经洗干净的四副驴肺和一副驴鞭拿来给胡副县长看,并说:“胡县长,驴肺倒可以,弄了四副,只是驴鞭太少,只有一根。”
胡副县长说:“这倒没关系,我本来就只要一副驴肺子,驴鞭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时,旁边的阿巴斯插话问道:“你们说这驴鞭对男人到底有没有用处?”
韩老大接过他的话,说:“有啊,当然很有用处了,一根野驴鞭,当天晚上我就吃了,那天晚上可把我老婆高兴坏了!”
他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笑罢,阿巴斯问:“这东西真有那么大的好处?”
萨依木坚持说:“真的,可有用处了!”
仁局长并不同意他们说的话,他板着面孔对萨依木说:“萨依木尽胡说八道,你们都别相信他的!”
萨依木还想继续争辩,仁局长没有给他机会,他说:“萨依木局长,你不要跟我争,我告诉你!不管是驴鞭牛鞭,还是狗鞭马鞭,无非只是一块肉而已嘛!你们要这样想,这些鞭即不是打气筒,而男人的生殖器也不是自行车内胎,一打气就能起来?谁相信呢?不管什么鞭,只把它当作一块肉吃掉就行啦,别把它吹得神乎其神,像真的似的!”
胡副县长听罢他的话,说:“仁局说的有道理,无论什么鞭,不过是一块海绵体罢了。”
其他人一听都笑了。
晚饭是一顿名副其实的野味大餐,有牦牛肉野驴肉羚羊肉等,韩老大把老二老三寇平岗马中海等人都叫过来,陪胡副县长等人一块儿吃。吃过野生动物肉,韩老大才拿出来几瓶白酒。
胡副县长一看老板拿酒来,就说:“酒嘛,谁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了!昨天晚上我是领教过高山反应的厉害,所以我是一口也不能再喝。”
韩老大说:“可以,谁喝我就倒,不能强求,大家随便一点儿。”
于是,寇平岗等人是适应山上气候的,他们并没有高山反应,就放开量喝起来,而从阿尔金县来的干部们象征性地喝几口,没有人再喝了。
胡副县长一行在古尔岔金矿待了一天两个晚上。第三天早晨正要出发时,韩老大把阿巴斯偷偷叫到自己的帐篷里,低声对他说:“阿局长,我这里还有一副好东西,不知敢不敢拿出来献给胡县长?”
阿巴斯问:“啥东西?”
“一张雪豹皮和一副雪豹骨。”
阿巴斯一听,正想巴结胡副县长,恨不得马上给他送去。于是他忙对韩老大说:“这是好东西呀!现在人们都把豹骨当虎骨用呢,是非常稀罕的东西,胡县长咋能不要?你去赶快拿出来,让我给县长拿去,等一会儿我们都走了,你给谁去?”
韩老大很快从他的床下拿出来一个编织袋,交给阿巴斯,说:“阿局长,你看看,就这些,是我们前几天才打的。”
阿巴斯打开袋口,看了看,又重新绑好。他说:“现在雪豹越来越少,很难见到一只,更不用说打了。”
阿巴斯提着编织袋,走到胡副县长面前,在他的耳朵上悄悄说了几句话,只见胡副县长眉开眼笑地点着头。然后,阿巴斯将袋子交给司机。让他一定要把它装好,因为里面有贵重的东西,司机于是把编织袋牢牢地绑在小车后背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