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中海在格尔木待了几天,打听到马宁国准备和寇平岗合伙开金矿,也知道他的十万块钱已经由寇平岗替他还清,心里更觉得踏实许多。他不敢直接去找他五叔,于是就先来到寇平岗的家里。两人见面问候罢,寇平岗带着责备的口气对他说:“中海,你这个哥儿们太不讲义气,起码打个招呼嘛!为啥不吭气就悄悄离开呢?”
马中海有些不好意思,说:“平岗,你咋说我都行,反正是我做错了,但你也得听听我的解释吧!”
“你有啥解释的?无论如何,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你能欺骗对你有恩的人呀!我寇平岗,你可以不理,但是你五大你不理就是忘恩负义。你从山上下来,到格尔木就应该给你五大打一声招呼,等到我们一见面谁都不知道你在哪里,弄得我们两个人互相猜疑起来。你说你做的这个事能对得起谁?”
“唉,对不起你们,平岗,一言难尽呀,我也是跟着别人瞎乱跑上当受骗!”
“你上什么当?受啥骗?”
马中海便把他和罗旭马根儿去新疆寻找夜明珠的事给他叙述一遍。寇平岗听罢,说:“你咋尽想些天上掉馅饼的事来,哪有那玩艺儿?以后你再也不要想着发横财的好事,别搞那些没有名堂的事,还是老老实实干点实事吧!”
马中海一再表示道歉,并说明他还想和他们去挖金子的意思。寇平岗说:“中海,这次可是由你五大做主,他说了算,你不会做人嘛,弄得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见他。我当然没有啥意见,咱们哥儿们之间还有啥说的?只要你五大同意,我是一百个赞成。”
马中海一听,高兴地说:“平岗,这就好办,只要你同意,如果我五大不愿要我,我就跟你走。”
他二人先私下商量一番,就一同去见马宁国。在路上,寇平岗对马中海说:“见到你五大后,千万要沉住气,不管他咋样说你骂你,你都得接受!哪怕是打你,你也绝不能还手,懂吗?”
马中海说:“这个我知道,无论他咋样对待我,我绝不会反抗,只要他带我去挖金子就行。”
“对,你还懂事,就得这样。”
来到马宁国家,他正好在家,一见到马中海,果然不由自主就想发火,他把这个侄子劈头盖脑狠狠训斥一阵子。马中海始终不敢说话,只是偶尔点个头或说声对不起。
马宁国训了他半天,寇平岗才从中劝道:“马老板,你老人家不要再生气,气大伤身体呢。再说,中海已经认错,在来你这儿之前他把一切都给我讲清楚了,他也是被别人欺骗。”
接着,他又把马中海寻找夜明珠的事当笑话一样对马宁国讲了一遍,房子里的气氛才缓和下来,马宁国也不再生气。这时寇平岗趁机把马中海要上山挖金子的事向他说过,马宁国自然满口答应。他说:“可以嘛,再咋样说,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呀!”
三人把正事说好,马宁国要留寇平岗二人在家里吃饭。两人客气几句,最后还是留下来。马宁国正准备吩咐家人赶快准备饭,这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拿起来一听,才知道是乌鲁木齐的一个朋友来到格尔木。接完电话,他对二人说:“看来今天不能留你们在家吃饭,咱们只有到外面去吃。”
寇平岗问:“为啥?”
“有朋友自远方来,高兴嘛!必须要在外面为他摆桌子。”
“是干啥的朋友?”
“乌鲁木齐一家旅行社的经理,他带一个外国旅行团要去拉萨,今天路过格尔木,并住在这里,所以才给我打电话。”“
搞旅游的,肯定很有钱。”
可能吧,这个我倒没有问。”
晚上,马宁国约来几个熟人,把寇平岗马中海都叫上,请他们在高原大饭店陪他的新疆朋友吃饭。马宁国到达饭店门口,他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他,原来他朋友的名字叫张文昌。两人一见面,马宁国说:“文昌,咱们又一年没有见面了,对吧?”
张文昌说:“就是,整整一年,自去年夏天咱们分别后再没有见。”
马宁国先介绍张文昌,然后才把寇平岗等人向他介绍过,大家便一同上楼,走进包厢。众人坐下后,张文昌将自己的名片给马宁国几个人每人递过去一张。
看罢名片,马宁国说:“哎呀,文昌,你不简单嘛,升任副总经理啦?恭喜,恭喜!为啥不早告诉我?”
张文昌谦虚地说:“马老板,是个副的,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啥。”
“哎,那不一样,当副总肯定和你以前当翻译大不相同。”
“有啥不同?我这次还是翻译,既带队又当翻译。”
宾主在桌子上说一会儿闲话,马宁国才把他准备上阿尔金山挖金子的事告诉给张文昌,并且说合同已经签好,设备正在购置,不久开春就要上山。
张文昌听罢他的话,先是担心地说:“马老板,在阿尔金山挖金子很辛苦,而且危险性大,你可要做好充分准备。”
紧接着,他又把话题一转,说:“不过,挖金子风险大,利润也大,万一找到好矿,那你就抓住了。有人把挖金子说成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所以,这事也可以做。”
马宁国说:“文昌,我对这件事还是很有把握。”
紧接着他指着寇平岗和马中海说:“再说,他们两个都上山挖过金子,小寇已经挖过好几年,所以我才敢冒这个险。还有一个原因呢,就是这几年的建筑行业越来越不好搞,竞争激烈不说,花费也太大,有时候你把钱花完也不一定能拿上活儿。”
张文昌说:“对,你说的很对,建筑行业越来越规范。”
“这样一规范,我们这些老搞建筑的都有些跟不上形势。”
停一会儿,张文昌说:“明年夏天,我要带一个欧洲特种旅游团到青藏高原探险,包括攀登木孜塔格峰,说不定咱们还能在高原上见面。”
马宁国一听,很高兴,他说:“那好,那好,到时候我在金矿上招待你。”
众人见他二人说个不停,都有些不耐烦,催他们快喝酒,马宁国才端起酒杯开始喝起来。大家也马上频频举杯,宾主直到尽兴而散。
把张文昌从格尔木送走,马宁国才着手准备上山的事情。寇平岗是最熟悉这个行当的人,马宁国便把一切都交由他去操办。寇平岗于是带上马中海在格尔木采购各种机械设备,在格尔木买不到的,就到西宁或兰州去采购。等把物资设备基本定购齐全后,两人又到民和化隆循化大通等地去招募民工。
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就招到两千多人,其中多数是贫苦的牧民,有回族撒拉族,也有少数汉族。招募的民工大部分家境贫寒,生活十分困难,一听说叫他们去挖金子,都以为很快就会发财。尽管老板给的工钱很低,但他们已经非常满意。
这些民工的年龄大都在二十岁以下,寇平岗只和他们的家长达成君子协议,口头上说好给多少工钱,万一人死亡给多少命钱,就算是双方的合同,那些发财心切的年轻人们会自动跟着他走。
寇平岗和马中海忙碌一个冬天,把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时,才回到格尔木。马宁国见他二人办事妥当,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他还和以前一样,把马中海留在家里吃住,当作自已家人对待。
时隔三年,马中海又回到他五叔的家里,难免要和他的堂妹马阴丽见面。当他再次见到堂妹时,发现她又长高很多。正值花季年龄的马阴丽比以前出落得更加漂亮,身材修长柔美,模样妩媚动人,她的美貌着实让马中海吃惊不小。
因为他二人从前曾有过那种事情,再次见面,马中海的心里免不了会出现跌宕起伏,既感到心猿意马,又有些惊慌不已。他的这种情绪持续好几天,最后才冷静下来。
因为他发现堂妹和他成为陌路人,与一年前大不一样。那时她还像小女孩那样总是缠住他不放,而她现在的这种态度使他既感到放心,又有些不可思议。在五叔家住一段时间后,马中海终于找到和马阴丽单独见面的机会。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看电视,马中海问:“丽丽,今天我请你吃饭,咋样?”
马阴丽用一种毫不在乎的表情说:“好呀,中海哥来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请我吃过一顿饭,今天为啥大方起来?”
“我早想请你,只是觉得你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没有呀,我觉得还和以前一样。”
他用怀疑的眼光看她几眼,又问:“丽丽,你想吃啥,说吧?”
她说:“我想吃西式糕点。”
“好,那就去吃,你知道地方吧?”
“当然知道。”
两人来到一家名为高美都的糕点房,选一处空位子坐下。马阴丽问:“这里咋样?”
马中海说:“挺好的,只是我不太喜欢吃糕点,你喜欢吃啥就自己挑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中海哥!”
说罢,她起身自己去挑吃的,马中海坐在座位上看着她。不一会儿,只见她先拿来一块奶油蛋糕一杯酸奶水果沙拉。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她又去取来一块夹心面包一块点心一块饼干和一杯冰淇淋,她拿来的东西把小方桌都占满。
看到妹子点这些东西,马中海吃惊地问:“丽丽,点这么多,能吃完吧?”
马阳丽撅起小嘴看他一眼,说:“咋啦?嫌我要的太多,你心疼啦?”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吃坏肚子!”
“能吃坏嘛!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
“只要能吃就好。”
“我就喜欢吃这个,我爸经常带我来这儿吃呢。”
她坐下正准备吃,却见马中海什么东西都没有要,便问他:“中海哥,你想吃啥,我给你拿去?”
他说:“我啥都不想吃,我最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你就爱吃肉,对吧?”
“对,我一直爱吃肉。”
“你还是老家人的习惯,见到肉就啥也不想吃了。”
“肉好啊,吃肉有劲儿,顶饱!你看你要的这些东西,都和棉花糖一样,能顶饱吗?”
“你懂个啥?现在有钱人才吃这个,穷人才吃肉呢。”
“好,好,丽丽,我说不过你,我是穷人,我是穷人!不过牛奶我还是要喝的。”
说完,他自己过去要一杯牛奶,拿过来一口气就喝下肚子。
兄妹二人面对面坐着,他仔细看着她一个人在吃。不一会儿,她果然把所要的东西全部吃完。他说:“丽丽,你的饭量真好!”
她说:“我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两人说一阵子话,他又提起他们以前的事情。他说:“丽丽,我发现这次来以后,你对我的态度有很大变化。”
她说:“没有呀,咋样变了?”
“你把我当生人看,总不理我,为啥?”
“哎呀,中海哥,你太多心了!你住在我们家,咱们天天见面,像一家人一样,搞那么客气干啥。”
“可是,我总是想……”
他说半截话,又停下不说了。她问:“可是咋啦?”
他稍停几秒钟,说:“我总是想起咱们过去在一起的事。”
她一听,突然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面孔,对他说:“中海哥,这件事你别再提啦,再提我就跟你翻脸。”
他疑惑不解,低声问道:“咋啦?搞得这么严肃,我又没有太过分吧?”
她想一会儿,说:“那个时候我太小,不懂事,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想干啥就干啥,所以才和你发生那种事,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后悔。”
“都是因为我不对,丽丽,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你又说错了,咱们都是自愿的,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这种事错误总是在男人身上,应该是我的不对。”
“其实,现在我才知道,天下的男人都想女人,天下的女人也都想男人。过去,我一直认为只有女人想男人。”
“丽丽,我和你正好相反,我也以为只有男人才想女人,没有女人喜欢男人的事情。”
“所以,我说,那时候我太小,对人事都不懂。”
“丽丽,那你现在不想吗?”
“你以为我不想?我也想,只是现在的克制力强,我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再说,我明年要考大学,必须集中精力学习,不能再胡思乱想。”
兄妹俩说了很长时间话,马中海觉得他和她的距离又拉近许多。于是他旧性不改,就厚着脸皮对她说:“丽丽,咱们俩再做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行吗?我真的太想你。”
马阴丽听罢这句话,把脸一拉,瞪大眼睛,生气地对他说:“再说这话,我就在我爸妈跟前告你,永远也不理你!”
一听她说这句话,他真的有些害怕,不敢再提那个事。两人谁也不理谁就离开糕点房,一前一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