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屋内帷幔环绕,男的衣着旧袍,女的束起长发襦裙裹身,赵格忽的长舒一口气。近来年轻人中兴起一股整人潮流,隐藏VCR实时记录,然后用互联网平台直播你的蒙圈惨状。想必自己也是被哪个狐朋狗友整了一把,于是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说:“行行行,甭管你们是谁我都不追究责任了,赶紧让我回去,我这上班快来不及了吧!”
赵云卿听罢转头跟身侧婢女耳语道:“好生照料二公子,连日来天气闷热,这病怕是一时半会难以痊愈。”吩咐完毕便起身推开门走了。几个丫鬟迅速围了过来,捶腿捏脚一个不漏。
赵格见状连忙起身拽过来一个婢女,急切地问:“你们确定不是在拍电视剧?你认得我是谁?”婢女摇了摇头,说:“看来是烧坏了脑袋,您是赵家二少爷赵云流,我们会好好伺候您恢复精气神的。”如同当头一棒,赵格只觉得这最后一根稻草也顺着风飞了,一时间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不大的屋子混着药味儿,睁开眼就是个头戴簪花身绣牡丹的女人,赵格认出来她便是赵云卿的生母温颜了。
在床上昏睡的这三日,赵格想了很多,包括她为什么来的,这具身体究竟经历些什么,还有更重要的是如何回去。封存于这个19岁少年身上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赵格的大脑中。赵格如今只希望她这曾经绝顶优秀的大脑不要出什么岔子,她的所想所念都是原原本本发生在赵云流这个人身上的事实。震惊彷徨欺凌孤独,这些在她脑海中如同电影一样循环播放的画面究竟是真是假。
赵格知道这个人与她自己并无半点相似之处,懦弱与无能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赵云流一个少年怎么能如此软弱?赵格闭着眼都想咬牙切齿。既然暂且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莫不如帮这个孩子逆天改命,换做是现代也算是功德一件延年益寿吧。
睁开眼,我就是这赵家二公子,赵云流。
温颜端着那半盏药汤,盛出一汤匙。时值傍晚赵云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开口说道:“既然死不了,那就得过且过苟活着吧。”
这是什么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但是赵格想到这具身体上曾发生过的旧事便一下子明白了。赵云流与赵云卿虽然仅仅相差六岁,但居然是同父异母。赵云流的生母早殁,从记事起他便生活在赵家,至于母亲逝去的原因赵云流始终不得而知。
赵云流曾经质问过自己的父亲赵廉为什么自己没有母亲,当赵廉皱着眉头轻描淡写地说出那句“若你还想留在这个家就无多问”的时候,赵云流只觉得一阵冰冷从身体发肤一点点渗透到骨子里。这世间万物都是抱团取暖,无论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亦或是友情与爱情。然而这一切他赵云流都没有,像是个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
不是亲生的,又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温颜自然对这个孩子没有好脸色。
如今赵云流成了个病秧子,温颜心里想着要是他能病死过去就好了,也省得日后还要再费尽心思除掉这个野种。于是端起这碗滚烫的药,生怕不烫掉赵云流的一块嘴皮。
但令温颜未能料到的是,赵云流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了。
“这药如此之烫。”他看着温颜的眼睛接着说,“如果今日躺在这里的是云卿兄长,您恐怕就不会这么急着去烫他了对吧?”
听完他这一番话,温颜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少年陌生至极,就像换了个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到这她又记起了赵云流的母亲,那个轻而易举就勾去了她夫君魂儿的狐狸媚子。要是赵云卿再被这个孽障给比了下去……那还了得?
温颜甩了甩袖子,不耐烦地把药碗搁到桌上,“行,赵云流你今天可以不喝这药,但是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造化吧。你以为你父亲会管你吗?”说完后瞪了赵云流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推门走掉了。
现代的赵格练过散打,这体质到了古代也是分毫未变。没过几日便好了个利索,起身走出房门,赵云流沿着这院子逛了一圈,虽然这记忆是恢复了,但没亲身去过总归是觉得新奇。院子一角的水塘像是新修筑的,坐上塘边的大石头,赵云流望着自己在水中模糊的影儿发呆。
有棱有角的,和在博物馆看到的那幅画中站立的男人相差无几。这相貌在2018年也是能做网红的脸,赵云流伸出手摸了摸下颌骨的轮廓,像是以前在小说中看到的形容男主的模样一样,“面如雕刻,俊美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