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萧昀同来贺宾客交谈正欢，周清却早已厌倦了这种喧嚣热闹的场面。
笑脸之下，不知包藏的是祸心还是歹意。
周清对张之程并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是个办事勤勉的老实人，对皇帝交办的差事，没有一件让人失望过。从前听父亲说起，也多是溢美之词。
可如今看他接人待物，拿捏得当。
举手投足间，更是有意展露官家威严。
在一众豪强士绅，朝廷大员，皇家亲眷之中，轻车熟路，游刃有余，道跟听闻的判若两人。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时，不远处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吸引了她的目光。
因着今天是个喜庆日子，那孩子一身淡黄色新衣，旁边丫头正在逗他。
周清看着这幅场景，眼中莫名动容。
她想到自己的沛儿，也是这般年纪，也是笑容灿烂的好时候，如果他还活着，如今只怕身高都快赶上她了。
可他却永远留在那年除夕夜，留在那一池冰冷的湖水中。
每每忆及，宛若刀剑加身，心痛不能自已。
想着，她不禁攥紧了拳头，指甲不知不觉竟都嵌进肉里。
“阿宁，”萧昀一声轻唤，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发什么愣？”
“没……”
“这位张大人可是这金陵父母官，以后你长留大夏，免不了要受他照拂，提前通些来往也是好的。”
周清不语。
“你贵为西启公主，亲自前来参加寿宴，也算是给足了他这个朝廷三品大员的脸面。”萧昀说的头头是道，“今日送他这份大礼，日后总是好说话的。”
周清道:“我们有心巴结，可人家却不一定领情。”
萧昀笑笑:“帖子是他递的，我们可是应邀前来。”
“人家不过是客气一番，谁知你当真了？那皇帝生性多疑，向来不喜欢朝臣私下结交，更何况如今我们的身份还是外宾，与这位张大人也无私交，贸然出席……这张大人手握金陵治安大权，我们如此心急巴结靠拢，倒是显得我们好似大有作为一般……”
萧昀似乎想明白一些事情，有些懊悔:“如此倒是我着急了。我只应着人送上贺礼便是。”
周清闻言，反而很是淡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如周清所料，张之程对二人并不热情，但礼数很是周到，未有丝毫怠慢，但也仅此而已。
自寿宴过后，季淮总是觉得驿馆周围似乎有人监视一般，每日出入，浑身不自在。
萧昀也感同身受，心中却也明白所为何事。
“那大夏皇帝当真防范我们到如此地步？”季淮有些怨气，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公主未嫁，便看守的如此严密，真不知等公主府建好，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说着，不客气的对萧昀踢了一脚，“你说你，没事去参加什么京兆府尹的寿宴？如今，那倒霉蛋被贬到青州作知府了。”
“动作还真快。”一旁翻书的周清随口说了一句。
萧昀看向她:“我正诧异呢，怎么阿宁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周清头也没抬，“若他安安稳稳的，我倒是要惊讶了。”
“难道，真是因为我们出席了寿宴？”萧昀不解，“大夏皇帝就将一个毫无过错的京兆府尹贬到外地？”
季淮幸灾乐祸:“谁让那家伙没事给你递什么帖子呢？”
“那我那对儿红珊瑚可算是白送了。”萧昀惋惜。
“红珊瑚？”季淮纳闷，“不是在箱子里吗？昨天我还见了。”
这回轮到萧昀纳闷了:“我明明将那对儿红珊瑚送出去了……”
“一对红珊瑚如何能拿出手？”周清缓缓开口，“我倒觉得还是箱子里那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最好。”
“……”